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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年,母亲亲自做给我吃的粽子
清明时节,有着传统的祭祀节日,有着莫名的悲伤和丝丝缕缕的思念,而于我却是更多的有关粽子的追忆。
粽 子,在广西桂中一般是在过年的时候吃,而在我的老家桂北,粽子却是在清明时节吃的。上网查询“粽子”,大体为“端午吃粽子,是为了纪念伟大诗人屈原,也有 说是为了纪念春秋时晋国的介子推而形成民间节俗的"寒食节"(清明前一天)吃粽子。”看来,老家清明食粽还是颇有渊源的。不过,以我之见,老家清明时节吃 粽子是为了方便做农活,在那没有冰箱的年代,糯米经粽叶包裹可以保存数日不变质。另外,听老人们说,糯米饱肚,不容易饿,况且粽子里还会放入一丁点儿五花 肉,算是农忙时的荤食吧。
儿子正值食欲旺盛年龄段,时常的缠着我弄吃的,缘于我 的懒惰,时有遭拒,但前两日他提出要吃粽子,这回我没有推诿,满口的应承,只缘他勾起了我思乡的情愫,提的很是合时宜。于是我追寻着年少时的记忆,上街购 了粽叶、糯米、饭豆、四秀豆、荷兰豆,当然少不了五花肉,打算按老家的方式制作粽子。归家后将粽叶煮沸,清洗凉干;将糯米和豆豆泡水后沥干,加入盐、花生 油以及拍细的姜拌均;将五花肉用五香粉等调料腌制备用。
在老家,粽子有三类包 法,一为枕头粽,顾名思义,即形如枕头;另为狗头粽和羊角粽,顶上为三角形平面,需要一定的手法才能精巧制作。老家有句俗语“一个粽粑三个角,专门欺负能 干婆。”据说以前有位媳妇,农活、女红均出色,以能干著称,偏栽在了粽子的三个角上,因为她无论如何摆弄,就是包不出有凌有角的狗头粽和羊角粽。小时的我 曾极努力地跟母亲学过,可就是包不成形,倒是去年的清明节在婆婆家经小姑子一点拨,竟然就学会了,虽不及母亲包的美观,至少是象点模样了。
晚饭后拉开阵式,我一边看电视一边包粽子。儿子粘在身旁,一会儿要自己动手包,一会儿又吵嚷着说饿了,要煮几个来吃。我先是烦他,后倒也是释然,跟前的儿子犹如年少时的我,平添几分怜爱,不觉间就与他说起我小时候的故事。
据母亲说,我从小就嘴馋,对粽子更是情有独钟。每年的清明节,我最惦念的就是粽子。母亲白天要干活,包粽子往往要等到晚饭家务活捣掇清楚以后,待包好煮熟,都到夜半时分了,但无论如何我要吃一个粽子才肯上床睡觉,那怕先在板凳上睡上一觉。
母 亲的手很巧。枕头粽、羊角粽、狗头粽经她的手不但凌角分明且结实,任你如何翻动都不会有米粒洒落。特别是羊角粽,一根草心从粽子中间穿过,三五成串,非常 美观。羊角粽多半是拿来祀祖的,除了糯米不放其他配料,虽然养眼,我们却不爱吃。其实,上世纪七八十年代,多数人家的粽子也是没有配料的,我们是被母亲惯 坏了嘴。通常母亲头一年在屋前房角种下几株荷兰豆,获收后晒干贮藏在垫有干石灰的坛子里,包粽子时拌入,所以我们家的枕头粽和狗头粽除了有竹叶的清香,还 会有淡淡的荷兰豆香味。如果头一年饭豆、四季豆收成好,母亲也会留一些用于包粽子,更是美味。
粽子包好煮熟后,母亲用蓝子装好挂在伙房的房梁上,扫墓时取下羊角粽祭祖,其余的留为该阶段的午餐,并不是我想吃就能得吃的。我想,这或许就是我为何非要在制作粽子的当夜吃一个才肯睡的原因吧。
清 明时节万物苏醒,山坡上的翠绿嫩枝随风飘摇。当年的这时期学校会放一段时间的农忙假,在那化肥稀缺的年代,我们要干的就是协助父母将嫩枝条割下来用脚踩入 农田里沤肥,家乡将这活叫“割青”。这活儿看似简单,做起来却非易事。春至树绿,毛毛虫也绿油油的,一不小心就会抓着附在树枝上的毛毛虫,满手心的毛毛, 痛痒难忍。有时还会碰到蛇,有倒挂在枝条上的,也有从脚边溜过的,吓你一身冷汗。当然踩入农田里的活就由大人们来完成了,我们只负责将割下来的嫩树枝一排 排的散开在田里。
每年春学期一到放“割青”农忙假,我便头皮发麻,不过也有期盼 的事,那就是每天的午饭——粽子。为了节省时间,农忙季节中午是不回家吃饭的,早上出门时,母亲按人头带好粽子,中午在田间地头解决。午餐时,我们先起一 笼火,烘烤被露珠和汗水打湿的衣服,然后将粽子埋在火堆下,一会儿所有的疲劳就软化在浓浓的粽香里。剥去粽叶,轻咬一口,唇齿留香,特别是裹在粽子中心的 肥肉,早与糯米溶为一体,味蕾得到极大满足,那等感觉,是现在的孩子所不能体会的。
或许生活在无机化合肥肆虐年代的儿子并不明白“割青”的涵义词意,更无法将当年我嗜好粽子与他现在爱食粽子相提并论。不过,在这春日温馨而又平祥的夜里,儿子依偎在身边,我捧着青翠粽叶,抓着圆润糯米,掇拾童年往事,道着那过去的故事,怡情亦知足。